谈《苍穹之昴》对清宫剧的几点突破创新

       近日，由中日首次合作的电视剧《苍穹之昴》在北京卫视热播后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这部根据日本文坛巨匠浅田次郎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历史剧，不仅艺术地再现了清末宫廷争斗的疑云、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群像，还实现了对当下清宫电视剧创作与运营的几项突破创新。

　　一、主题的“人性化”倾向

　　近年来，清宫剧一直是为人所诟病的对象。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荧屏上的清宫剧就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一面是以《雍正王朝》、《康熙王朝》等为代表的为专制统治者歌功颂德的作品；一面是以《还珠格格》、《康熙微服私访记》等为代表的走戏说路线、博人一笑的作品。两类剧作由于主题上的某些片面和偏激招来了学界、业界以及观众的批评。《苍穹之昴》则反其道而行之，以彰显人性为思想切入点，对主人公慈禧的人性刻画自不待言，另外两位男主角梁文秀与李春云的形象展示也以性情维度为主，不同的人格特质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故事以两人在朝廷中的不同命运为线索，一方面细致描写了梁文秀与张夫人、春筠、玲儿的感情纠葛，与杨喜桢的师生情意、与春儿、顺桂的兄弟情义等；另一方面精彩刻画了李春云与安德海、慈禧等建立起的别样亲情。尤其是后者成为剧作的一大亮点，李春云凭借一颗纯洁善良的赤子之心只身来到最为复杂险恶的皇宫之中，以“出淤泥而不染”的至情至性使周边油滑、世故甚至凶恶、阴毒之人为之服膺。从而让一切“恶”在“善”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一切“假”在“真”面前都只能退避三舍。虽然这只是一种高于生活的“艺术的真实”，但它显示了美好人性的伟力与光辉。这与以往清宫剧或者以“政治”为中心、或者以“娱乐”为宗旨的两极化理念大不相同。在艺术作品中，“人”的因素永远是根本性因素，因此对于人性的书写也最能够使得观众与之产生共鸣。

　　二、对“反面历史人物”的正面展现

　　这里的“反面历史人物”，是指现阶段大众约定俗成、大体对其持负面评价的历史人物。其中，慈禧便是距现今最近的“反面历史人物”之一。在公众的印象中，慈禧是一位独断专行、心狠手辣、暴虐奢侈、卖国求荣的清朝皇太后。把这样一位历史人物作为电视剧的第一主人公，并将其很多层面做正面化处理，这无疑是对观众心理接受度的全新挑战。对于慈禧这一形象，创作者不仅表现了其王气、霸气与贵气，更表现了她作为一位母亲、一位老妪的和气、柔气甚至小女人气。当光绪喊出久违的“亲爸爸”时，他们拥抱在一起，她说，“孩子，在这个位子上，我们是最孤独的”，那一刻，她就是母亲；当她在深夜无法入眠，回忆年轻时怀抱童年光绪的幸福时光，那一刻，她也是母亲。剧中有一个情节很值得玩味：当慈禧知晓荣禄假借她的名义害死杨喜祯以挑起帝后之争时，勃然大怒，大有满门抄斩之意，然而痛哭流涕的荣禄仅编了一个污蔑帝党的拙劣谎言后竟使得慈禧“雨过天晴”。这个情节看似不可思议，其实恰恰是对慈禧所具有的小女人一面的传神表达：事情的真相往往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她本人更愿意相信什么。

　　三、“时空玄幻”手法的运用

　　该剧另外一个显著的创新之处是玄幻色彩浓重，给剧作披上一层神秘外衣，这在清宫剧乃至整个历史剧中具有创新意义。首先，它以“昴星传说”来串场，整个剧集围绕皇太后慈禧、大臣梁文秀以及小太监春儿这几个“昴星人”的命运来展开。“昴”的本意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传说中它是一种命运之星，被“昴星照命者”通常都拥有超凡的能力、尖锐的性格以及丰厚的财富。剧作以白婆婆向春儿预言其昴星命运的情节作为首尾呼应，增强了作品的神秘色彩。其次，它体现在慈禧和乾隆几次穿越时空的对话，对话内容围绕龙玉下落和家事国事展开，当乾隆的亡灵问慈禧太后“究竟是大清需要龙玉，还是你需要龙玉”的时候，慈禧张口结舌答不上来。电视剧正是用这种魔幻手段揭示了慈禧内心深处的矛盾与悖论。最后，它表现在梁文秀两次在梦中与“自己”的对话，分别出现在其科举考试过程中和维新变法失败后，两次对话都是梁文秀直视自我的生命顿悟，也成为其现实中的命运转折点。

　　四、“中外联手”的运作方式

　　在制作和播出的环节，《苍穹之昴》实现了中日双方的深度合作：其一，剧作根据日方作家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中方拍摄完成；其二，演员由中日两国人员共同组成，并首次启用因“阿信”一角色为中国观众所熟知的田中裕子出演第一主角；其三，该剧在中日两国同时播出（NHK和北京卫视）。实践证明，外国人的视角使得电视剧在情节布局、人物塑造等方面更加客观立体、个性独到；田中裕子用演技消除了事前很多人的质疑与担忧，把慈禧刻画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充满了人性之美，同时也传达出一名外来者对于中国历史人物的理解；并且剧作在两国播出后均创下了较高的收视率。这些都证明了这种“中外深度合作”的运营方式是基本成功的，这种尝试对于我国清宫剧的类型化制作，乃至整个电视剧的产业化道路都具有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