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红楼梦》忠实文本就是忠实原著吗？

　经过近三年的筹备、拍摄和制作，长达五十集的李少红版《红楼梦》将于本周六晚上在东方电影频道全国首播。昨天，该剧在沪上举行了小规模的看片会。从试映的第一、二、十五和十六集来看，与87版的《红楼梦》相比，该剧最大的特点是对原著绝对忠实的还原方式。而在不少与会人士看来，这也是该剧的不足。

　　由名著改编而成的影视作品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忠实于原著，或许将成为新版《红楼梦》播出后引发的话题。

　　演员：稚气宝玉引发场内窃笑

　　可能因为脑中还保留着对欧阳奋强版宝玉的印象，当看到新版《红楼梦》中的宝玉出场时，记者一时竟无法入戏。1994年出生的于小彤，扮演小宝玉时才十三四岁，形容清瘦，从长相到眼神都稚气有余而雍容不足，很难找到曹雪芹笔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感觉。每当他对着林黛玉叫“妹妹”，场内就会响起窃笑声，更不能想象这样的他如何与袭人共试云雨之欢。

　　除了小宝玉之外，新版《红楼梦》中黛玉、宝钗等主要角色也都设了少年版，比87版的《红楼梦》更接近原著中的人物年龄。在看片会后的剧组见面会上，当几位主要演员鱼贯而入，清一色的花样美男和青春少女很是夺人眼球。然而，在年龄接近的同时，小演员们的表演却显得生涩，很多时候都像在背台词，没有很好地体现出人物个性。记者甚至在看片时把宝钗当成了袭人，把袭人当成了麝月。王熙凤的扮相相对较为出挑，可在气质上输给了87版的邓婕，刚出场时让人以为又是宝玉的哪个姐妹。爱情的期待和伤感，在他们演来则像是小朋友在过家家，相比之下，87版《红楼梦》的众演员因为在开拍前经受了四年的培训，真正是做到了人戏合一。

　　在小演员年纪偏小的同时，剧中由老戏骨许还山、归亚蕾等扮演的贾政、王夫人等几位长辈则看上去年纪太大，更像是宝玉的爷爷奶奶。评论家王纪人在看片后表示，如此大的年龄差距很容易让人在观看时出戏。对此，导演李少红的解释是王夫人生下宝玉时已经年过四十，宝玉十来岁时王夫人也该五十多了；此外，两百多年前还是“人到七十古来稀”的年代，那时的五十多岁感觉上比现在的五十多岁老多了，所以在剧中人的年龄上，“既要忠实原著，又不能太教条”。但此话听上去有些牵强：照这个思路，又怎么解释剧组刻意比照原著设置了少年版宝、黛、钗呢？

　　还原：过于文本化收视效果将打折扣

　　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思和指出，因为有87版的珠玉在前，再加上没有大场面，也用不上高科技，新版《红楼梦》要想超越前者，必须靠精神内核取胜。遗憾的是，以这个标准来衡量，新版《红楼梦》并没能实现超越。87版《红楼梦》重于情节推进，且在80回之后根据学术界的研究心得加入了很多新的剧情，而新版《红楼梦》就像一个听话顺从的好学生，其对于120回本原著的还原，简直到了不越雷池半步的程度，按照上海师大红学研究专家孙逊教授的话来说，就是“亦步亦趋”。这使得该剧在完美呈现了诗性格调和意境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向着节奏拖沓、剧情平淡一路滑下去。

　　新版《红楼梦》对原著的忠实，首先表现在对白上。为了保证韵味，该剧的台词几乎照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120回本《红楼梦》，一律采用文言形式，再配以字幕。比如宝玉挨打之后王夫人与袭人谈论起管教宝玉的难处，说“我常常掰着口儿劝一阵，说一阵，气的骂一阵，哭一阵，彼时他好，过后儿还是不相干，端的吃了亏才罢了”，就是原著中的话。而字幕中无论男女或是林黛玉养的鹦鹉，也一律用了原著中的“他”来指代。

　　在剧情的设计上，新版《红楼梦》也严格按照原著来展开，前39集基本上是两回一集，后11集节奏开始加快，多为四回一集。李少红介绍说，第一、二集是全剧制作难度最高的，其中“太虚幻境”是第一次在影视作品中得以呈现。然而在陈思和、孙逊等专家看来，恰恰是第一、二集有些内容处理得重复且平淡，浪费了影视手段。例如黛玉初见贾母时，王夫人就在旁边，结果黛玉出了门一转身，又去见了一回王夫人。陈思和表示，曹雪芹写这一段是交代黛玉遵守礼节，拜完外婆拜舅舅舅母，但在电视剧里，两幕戏发生在同一个空间，就显得有些重复。孙逊则提出，《好了歌》在第一集中就出现且一闪而过太可惜。

　　专家们普遍认为，文字表达和影像呈现各有特点，影视改编应该适当打乱原著，过于文本化会影响观者的想象。对此，新版《红楼梦》的出品方、华录百纳的副总经理罗立平向解释说，新版《红楼梦》不想挑战红学，而在当下红学领域各执一词且多是一家之言的情况下，完全按照120回本的原著来拍是最安全、最不容易引起学术争议的方式。而孙逊也表示，忠实版的《红楼梦》至少可以引导观众回归文本阅读，这也不失为一种积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