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大户对改制的爱与恨

　　初见江山图书策划公司总经理刘越龙时，一身的“ZARA”男装、手腕上的“欧米茄”手表、价值近万元的“LV”背包以及千元的百丽休闲皮鞋，着实让记者以为这是一位才从山西或浙江“淘到金”的暴发户。然而，刘越龙的现职工作却是一个民营出版人，或许这样一个出版人跟转企改制挂不上钩，但面对“改制”两字，刘越龙却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1994年，刚刚从合肥工业大学毕业的刘越龙靠着父母的关系，在北京一家大型出版社找到了一份稳定、收入又颇丰的工作。“当时，每天上班我只用做三件事，喝茶、聊天、吃饭。”刘越龙回忆道，“在这家出版社的两年时间内，自己亲自参与出版的图书只有5本，这些图书到现在我都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可见当时的生活多么‘惬意’了”。

　　回想起以前的出版社生活，刘越龙用了简单的四个字形容，“沉闷无比”。“当时出版社由政府全额拨款养活，至于出书，完全是看出版社领导心情。”刘越龙说，“10年前，靠着教辅教材上面的直接收益，一家出版社也就不需要再策划出版什么图书了。反正赚多少都要上交给上级集团，干多干少都是按工龄长短领取工资，所以当时很多人每天上班前都会在门口的报亭买上3-4份报纸，在上班时一边喝着铁观音一边跷着二郎腿有滋有味地看报纸，看完3-4份报纸有时还不过瘾，还要去其他同事那里翻翻有没有自己没买到的报纸换着看。当时，很多人都戏称出版社才是真正‘铁饭碗’+‘富金矿’。记得我才进出版社时的体重是120斤，可离开出版社的时候，我的体重竟然达到了150斤。”

　　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刘越龙显然被这里的“腐朽”气息弄得喘不上气。“我想出去闯闯。”同当时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刘越龙背着自己的父母辞去了出版社的工作，听着当时出版社长辈私下的议论声和“傻×”的声音，刘越龙和自己的几个朋友在北京开始了“盗版图书”的工作。

　　当时，市场上的图书种类很少，而且由于体制问题，一本图书的印数并不会超过10万册，这就为我们提供了广泛的市场空间。就这样，刘越龙靠着盗版《金庸作品集》、《平凡的世界》、《张爱玲文集》等图书，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30万元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刘越龙笑着说，“就是靠着这30万元，自己才能在今后的出版市场越混越开”。

　　刘越龙的盗版图书在当时是越做越大，“业务做到最大的时候，北京所有盗版图书有5%的份额都是我做的”。然而，刘越龙在上世纪末看着越来越多的同行一个个走进了监狱，他猛然发现盗版的风险太大，已经不能再干了。带着自己赚到的400万元，刘越龙和他的朋友分道扬镳。“当时我带着这笔钱投资过股票、艺术品等项目，但回报率都不够高。”刘越龙回忆起自己从事盗版图书时，日进斗金的日子。“盗版是不能再干了，还有什么能干的呢？”刘越龙发现自己除了图书，其他的项目自己都不了解，“那就再做图书”！

　　就这样，刘越龙靠着自己手头剩下的300万元在2000年创办了如今的江山图书策划公司。“出版社不做图书，我们做！”刘越龙带着自己“底薪”聘请的三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孩子开始了图书策划之路。“这里面全是钱。”不到两个月，刘越龙就发现策划图书中的“金矿”，“当时出版社还处于喝着茶看着报的阶段，而市场上对新书的呼唤声越来越高，随便出一本适应潮流的图书就能大卖”。

　　而随着《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热潮，刘越龙一连策划了数十本青春爱情小说，“每本的销量都突破了20万册”。刘越龙自豪地说，而这数十本小说，为刘越龙未来“穿金戴银”的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业务越做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公司从原先的4个人变成了如今的40人。但公司现有的一切都随着出版社转企改制的到来发生了变化。”刘越龙坦言，自己对于出版社转企改制是又爱又恨。

　　“出版社改制，首当其冲就要接受市场化竞争，财大气粗的出版集团尽管才从腐朽的体制中跳出来便能通过收购民营工作室、兼并重组等方式在市场上站住脚。这对我们用了4年时间才在市场站稳的民营工作室来说并不公平。”刘越龙说，出版集团如今的图书策划能力已经离民营工作室的水平很近了。“从2009年初到现在，我们公司的业务一直处于下滑的态势，而且我们很难阻止这种下滑态势。国有出版集团有钱有渠道，而如今连他们最薄弱的策划环节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我们能有不失败的理由吗？”刘越龙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不过转企改制终归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好处的。”如今，刘越龙面临着一个戏剧性的选择，原本刘越龙待过的出版社正在积极地联系他，“他们想收购我们。”刘越龙说，“不过现在还在商讨中。”

　　面对原来出版社的“招安”，刘越龙多少有些心动，“转企改制后，出版社拥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和庞大的销售渠道，这是我们目前最缺少的。而收购后，我们仍将以单独的一个‘编辑部’形式继续策划推广图书，这种方式一直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刘越龙表示，“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们都将考虑与大型出版集团进行合作。原因很简单，他们图我们的策划能力，而我们则需要他们在资金和渠道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