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需要情感的表达,需要内容的抵达。当年,《三都赋》虽然曾经洛阳纸贵,但是早已被历史湮没;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作者陈子昂,只此一首,却被我们记住了。这就是内容的抵达的重要性。 电视剧凭借着它的辐射面和影响力,在今天的国民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与此同时,电视剧作品数量与质量的关系,电视剧创作的特点与困境,怎样看待收视率等,也成为我们不能回避的关键问题,与之相随的是另一个核心问题:怎样理性看待电视剧在今天大众文化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我将之概括为“表达和抵达”。 我们需要抵达 有关高校曾联合做过一项调查,所有的文艺样式里面,究竟哪一样最受当代民众欢迎,最能够体现和弘扬我们的主流价值观。得出的结论里有一个数字很有意思,那就是75%——当被问到每天晚上的主要娱乐方式时,有75%左右的人填写的是看电视,而看电视的人中又有75%的人选择了看电视剧。 相比于看长篇小说、进剧院,看电视剧的观众确实是蔚为大观。强大的收视市场,广泛的全民关注,中国的电视剧编剧凭借着一大批好作品,正收获着抵达最大范围的观众的光荣,这恰恰也是我们电视剧创作的最本质的激情源泉。 有效的互动也因此形成——受众素质的不断提高,带动着电视剧艺术质量的提高,而不断提高的中国电视剧水准,又在引领着我们受众素质的提高。 抵达,需要价值主张的落地。任何电视剧都有自己的价值主张,这种价值主张只能通过收视实现。若是不管收视率,制作出来的电视剧没人看,或者很少人看,那么相应的价值主张就没有抵达,或者很少抵达,如此一来,就是无效的价值主张。 所以,我们一定要研究收视率,研究价值主张的审美表达,研究怎样有效地抵达受众。这中间牵涉到收视的各个方面,包括不同的受众年龄段,不同的文化层次,不同的播出时间节点,这些收视规律研究是需要大量第一手数据的。当然不能否认,如很多人所讲的,这本书今天没人读,但是500年以后一定有人读。 我对这样写给未来阅读的艺术家充满着敬意,但是,从电视台总编辑的角度来讲,从电视剧是让普通观众在日常生活中进行实时性收看的独有的艺术样式来讲,必须实现传播的有效到达,实现思想价值和艺术主张的最终落地,不落地就是没有到达。 历朝历代都有人民群众喜欢的艺术样式,就像《诗经》之于先秦,诗词之于唐宋,白话小说之于明清。我们今天认为是经典的很多作品,在产生之初就是民众主要的娱乐方式,唐代诗人王之涣、王昌龄、高适,现在赫赫有名的“高雅诗人”。 当年他们的娱乐方式就是打赌看当天晚上歌女唱的最多的是谁的诗作,谁就是赢家,唱的最少的就要罚酒,所以像“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些我们今天听来非常高雅的诗句,当时就是歌女的歌词。 今天不可能再以唐诗宋词作为主要娱乐方式了,当下主要的娱乐方式是什么呢?从广泛度上来说,那就是收看电视剧,前面讲的两个75%就说明了这一点,当然这里的收看还包括在网络上收看电视剧。 我们抵达什么 内容的抵达。庸俗的、过度娱乐化的电视剧也有可能获得高收视率,但是作为一个有责任感、有艺术追求的、想为人类留下精神成果的艺术家,你想抵达什么内容?这就要求电视艺术家首先要有历史发现,因为一部有历史发现的作品才具有思想性;其次要讲究审美发现,审美发现构成艺术作品的艺术性。电视剧产业是内容产业,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就是我们抵达的内容实体,也是电视剧艺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是说内容基本过关了,审查也通过了,故事也挺好的,就可以满足了。积淀这一时代的艺术成果,给后代留下艺术精品,这是我们这一代电视人的责任,而艺术精品就是有历史发现和审美发现的作品。左思写《三都赋》写了10年,翻阅了大量典籍,写得很辛苦,但是最终出来的作品味同嚼蜡,他的父亲为其找来很多当时的名流作推荐,使得当时附庸风雅的人纷纷购买《三都赋》,才造成“洛阳纸贵”的现象。 但是现在回过头再看,《三都赋》流传有限,左思也没能成为文学史上的大家,只留下一个“洛阳纸贵”的成语。所以说,作品内容苍白,再炒作也是无济于事,倒是作品数量不多的,如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却被我们记住了。这就是内容的抵达的重要性。 形式的抵达。逻辑的美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艺术形式,所以形式抵达也是逻辑抵达。究竟什么样的艺术形式能实现最广泛最深入的抵达呢? 这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的问题。比如,电视剧这些年在形式上的审美变化,这些变化和最后的收视率之间的关系,这些变化和大众生活中其他艺术样式之间的关系等,都是我们进行新的艺术形式创造时绕不过去的问题。当然,形式和内容不是决然两分的,好的形式抵达一定是以好的内容做保证的,融入了生活的艺术形式才是能够真正实现抵达的艺术形式。 人性的抵达。对人的认识发展过程其实就是对人性的不断深入探索的过程,这恰恰为我们的艺术创造提供了不竭的源泉。前面讲的历史发现也好,审美发现也好,归根结底统一在人性发现,人和文艺就是这样相伴相生,文艺的终极关怀意义也在于此。 当下电视剧对观众的深远影响很大一部分源于它对人性的表现力度和它的人文关怀精神,以高满堂编剧的《闯关东》为例,这个历史题材剧之所以让当代人看得如此入迷,就是因为它抓住了人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跨越时空,感染不同时代的人。 那个年代的闯关东和今天的浙商闯天下等,真的有某种暗合之处,这种暗合也是人性的本质相似所致,因为“暗合”,才会没有“隔阂”,观众才会认同和理解,才会发自内心地被吸引。所以说,人性的抵达是艺术的最本质的抵达。 我们如何抵达 第一,抵达要依附表达。我们要选择什么样的表达内容来实现我们的抵达,这已有结论,但依附这样的内容如何去抵达,还有许多功课要做。有些电视剧在题材内容上难分高低,但是在最后的收视率成绩上却差异很大,原因就在于所选择的表达路径的不同。 在电视剧表达上若是有“捷径”可走的话,那先决条件就是抓住观众在审美意向上的共同愿望,抓得越稳,表达得越充分,抵达才更有效。 第二,抵达要适应当代。在当下的中国社会,新的价值观念所带来的理念震荡,以及多元的外部世界带来的选择挑战,在我们的观众中不断产生着信息磁场。我们要选择适应当代观众的表达,以及选择适应当代观众的抵达的路径,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怎样在不同人群中找到跨越的纽带,这是非常重要而且必要的关卡。有些电视剧不同文化层次、不同生活背景的人都喜欢看,为什么? 就是因为寻找到了连接不同观众的共通性的纽带。所以,要多研究这种共性的元素,尽可能让电视剧作品获得当代观众的更多认同。 第三,抵达要有导向。文艺作品在为艺术创造做出贡献的同时,还要为广大民众精神素养的提高做出贡献。真正有责任心的艺术家一定有这样的艺术冲动,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同时做出这两个方面的贡献,无愧历史,也能赢得未来。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说,电视剧作品当然要追求高收视率,但是不能以内容的低俗化为代价,只有以真正崇高的真善美为本,我们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立得下来。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流传千古,是精品。 但是现在的很多作品,不是这样写的,却去大写“今宵酒醒何处,杨柳腰、腿软人酥”,那就是俗品了。我们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追求所谓的高收视率。 本站文章部分内容转载自互联网,供读者交流和学习,如有涉及作者版权问题请及时与我们联系,以便更正或删除。感谢所有提供信息材料的网站,并欢迎各类媒体与我们进行文章共享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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