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段王爷：十万个冷笑话导演——互联网并非万能

　　上映1天收回成本，3天票房7800万，截止13日票房累计1.1亿。《十万个冷笑话》（以下简称“十冷”）以强大号召力跻身开年票房黑马，成为继《喜羊羊》系列、《熊出没》之后单片过亿的动画电影。

　　众所周知，贺岁档向来是商业大片扎堆上映的首选战场，低成本、无大牌、宣传不新潮的十冷竟然能从贺岁档的红海中杀出重围，口碑甚至力压《一步之遥》，到底凭什么？

　　回顾十冷上映的整个历程，我们不难发现，它的成功除了存在贺岁档大片冲击明显的客观因素，即《一步之遥》遭遇严重滑铁卢，尽管随后杀到的《智取威虎山》票房、口碑双丰收，但并未对一周后上映的十冷排片造成明显影响，为后者留下宝贵的时间窗口和发力空间。同时，十冷本身的主观因素才是决定其票房走高的有力保证。

　　我认为，十冷之所以成为贺岁档票房黑马，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十冷精细化运营IP。十冷并非有妖气平台上画工最杰出的作品，但却是最擅长玩转粉丝经济和商业变现的IP，从早期的漫画，到网络动画，再到电影创作，十冷积累了大量忠实用户群，上映后原始粉丝的转化率极高。

　　二是十冷全程与互联网公司深度合作。小米、苏宁作为广告方以巧妙方式植入十冷，猫眼电影、微信电影票、格瓦拉等参与电影的发行，除了常规性合作，十冷还通过利益捆绑方式促使上述合作方加入到宣传阵营中，比如小米在社区和微博向米粉介绍十冷，来自合作方的导流进一步冲高十冷票房。

　　有人总结十冷的成功是互联网电影生态的成功，我并不认同这种高大上的看法。尽管以BAT为首的视频网站相继成立影视公司，加上百度金融、阿里娱乐宝等试水以众筹形式进军影视业，但目前尚未看到两种模式带来用户稳定的接受现状和清晰的商业前景。

　　卢恒宇和李姝洁导演的初衷是做一部自己喜欢看的电影，用户在电影前期创作和后期制作的参与度几乎为0。某种程度而言，十冷的成功是基于互联网低成本、高效的营销策略。

　　当然，十冷与互联网的姻缘绝不仅限于营销环节，成立不久的卢恒宇和李姝洁工作室还接受了创新工场的投资。资本的注入使十冷画质、特效、进度得到大幅提升，确保了影片整体质量和如期上映。

　　总体而言，十冷的成功有偶然因素，但决定其走向成功的是必然因素。导演是如何看待十冷的成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在与卢恒宇、李姝洁两位导演的电话专访中获得答案。

　　初心：做有十冷灵魂的电影

　　融合了90后、二次元、喜剧、吐槽等诸多元素的十冷是动画电影中为数不多的另类，也理所当然成为贺岁档的奇葩。谈及为何启动电影计划时，“我们只想做一部自己喜欢看的电影”，李姝洁开门见山地回答。

　　尽管坐拥十冷天然品牌优势和粉丝影响力，但面对从未涉及的电影行业及转化率难题，卢恒宇需要做的是用产品来唤醒粉丝的购买力。产品定位成为首要问题，“我们对《十冷》有清晰定位，在优先级上作出选择”卢恒宇表示。

　　“第一，保证它是一部电影；第二，保证它是一部喜剧电影，观众看完感觉开心；第三，它是有《十冷》基因、灵魂的电影；第四，电影表现手法是动画。我们在创作时始终保持这种优先级思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卢恒宇坦言并未刻意做针对粉丝的电影，而是从十冷IP角度出发，保持十冷原滋原味的漫画灵魂，“做对得起自己的电影，自然赢得粉丝口碑”。

　　同时，与此前网络动画承袭动画创作规律相同的是，十冷电影版也遵循了上百年的电影创作规律。所以，当具有十冷基因的动画遇上电影表现手法，自然产生强有力的化学反应，直接效应是挣脱国产动画电影受众人群过窄和教育包袱过重的束缚，受众群体由家长和小孩扩大至全年龄层，而且全程搞笑无尿点，“他们的特点是喜欢好玩、新鲜的事物，与年龄关系不大”卢恒宇表示。

　　优质题材加上不俗创意，在社交媒体时代，很容易引发病毒式传播。十冷在微信、微博等社交平台的迅速走红力证二次元文化的生命力，上映前三天好评如潮，不断有粉丝加入到与卢、李二人和官微互动的行列中。首映当天正值跨年，李姝洁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网友通过私信向她致谢，“谢谢你创作出这么好玩、好看的电影，让我们能笑着跨年”，这让处于宣传期的李姝洁感动不已。

　　淡定！互联网并非万能

　　卢恒宇与李姝洁工作室成立不久，李姝洁在制作十冷时发现，原来中国动画电影烂片泛滥由特定因素决定，即全行业用心做电影的团队少之又少，而李姝洁更愿意把工作室称为小作坊，团队成员都具备极强的工匠精神，追求极致的电影品质是其核心使命。

　　随着十冷制作流程的全线展开，资金和骨干人才的缺乏成为困扰项目推动的绊脚石，对外融资开始被提上议事日程。尽管被外界冠以“草根创业导演”的称号，但工作室所能接触和获取的资源，与其他创业团队相差无几，甚至可能因涉世过浅而陷入融资陷进。

　　卢恒宇表示，工作室的首要任务是扩充团队，动画电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对人员配备、资金支持提出很高要求，也是保证十冷如期上映的重要前提。据卢恒宇介绍，工作室与创新工场的结缘源于朋友介绍，他在朋友的牵线搭桥之下认识了创新工场高级投资经理高晓虎，双方在合作模式和意向上达成一致，高晓虎认可两位导演的创新思维和团队战斗力，很快便签订投资协议。

　　事实上，工作室融资过程并非一帆分顺。在接触创新工场之前，卢恒宇曾会见各路投资人，也曾多次在投资基金面前刷脸，但种种原因导致最后未能促成合作。卢恒宇把接洽投资人总结为两种类型：一是对方希望深挖十冷的IP价值，重点放在拓展游戏等下游产业，对十冷电影的制作进度反倒不关心；二是对方愿意投资十冷早期项目，后期寻求IP向游戏等多元化路径延伸。

　　在有妖气、工作室、互联网公司等多方势力的共同发力之下，十冷票房高涨成为电影市场的现象级话题，高晓虎把十冷的成功定义为互联网电影的成功，他认为十冷是互联网、粉丝经济、二次元文化三者结合体入侵电影行业的缩影，卢恒宇则不以为然，他认同十冷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享受互联网红利，但不应该过度神化互联网。他用一个有趣的比喻来形容，“如果你在电影院放一部100分钟的电影，完全处于黑屏状态，你通过互联网运作手法卖出10亿票房，这才是互联网的胜利”。

　　电影是产业链上下游分工合作的产物，涉及到前期立项、融资、拍摄及后期制作、发行等各项事宜，讲求精细化分工，环环相扣，而目前互联网对电影行业的介入仅限于发行阶段，全面融合仍需跨过多重障碍，比如如何摆脱广告植入等旧有盈利模式，探索出适用于移动互联网时代发展趋势的新型商业模式。

　　所以，当外界鼓吹互联网冲击传统电影行业时，卢恒宇选择淡定地夯实产品。在他看来，互联网公司给电影行业注入新活力，更多带来的是玩法的改变，比如小米、苏宁等更具娱乐化精神，善于运用恶搞、自黑等社交化传播手法，这是传统发行方不敢想象的方式。卢恒宇同时强调，互联网可能改变导演、演员的工作模式，但再强大也无法颠覆既有职业存在的合理性。

　　逆袭之路：回归电影本质

　　国产动画电影之所以停滞不前，除了从业人员素质有待提高和缺乏杀手级技术，创意不足是阻碍电影发展的头号天敌。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认识，十冷的成功并不意味着国产动画电影走出阴霾，反倒可能引发同行跟风模仿、抄袭等恶性竞争。未来国产动画电影的突破点在哪里？

　　卢恒宇认为，电影工业发展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早已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行业运作体系，包括拍摄格式、情节设定、人物表演等环节。目前国产动画电影处于熟悉规则的早期阶段，离真正做好一部动画电影尚存差距，形成优势更是言之过早。

　　所以，国产动画电影的当务之急是回归电影本质，努力在制作流程上形成统一的行业标准，重点发力画面质量、特效、故事等核心环节，而推动动画电影变革的必定是具有工匠精神的团队，同时摒弃一切行业陋习。

　　李姝洁透露，工作室已启动十冷2项目，争取年底上映。为保证粉丝对十冷2的后续期待，工作室将进一步夯实团队建设，与顶级制作公司展开合作，画面质量将比十冷更加酷炫，同时故事编写将更为传统和完整，不满足于粗暴收集网络段子，目的是给粉丝眼前一亮的感觉。

　　事实上，与《冰雪奇缘》《功夫熊猫》等美国顶尖动画电影相比，包括十冷在内的诸多国产动画电影都存在较大差距。除了谋求技术革新和创意突破，卢恒宇还不忘提醒电影保留接地气风格，毕竟中美文化和生活方式存在较大差异，盲目照抄美国模式容易陷入发展的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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