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钱都让这些幕后公司给赚走了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6年5月，宋仲基粉丝见面会在中国举办，并在线上同步直播。“一直播”拿下了宋仲基的移动直播权，最高峰时有1100万人同时观看，点赞数达到2900万。

　　在赚足了人气的同时，一直播也承担了大量的带宽成本。以800K的最低码率来计算，宋仲基直播的这个月，仅带宽高费用就达4000万/月，这是一下科技(一直播母公司)商务总监何金凯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的数据。由明星效应带来的流量激增成为一直播“甜蜜的负担”。

　　比如在一直播的一次公益直播中，明星张杰的最高人数一度突破600万人，而技术团队预估的最高带宽是500万人。一直播背后用的是阿里云的服务，技术人员和阿里云工作人员一直在调试，处于紧张备战阶段。最后的结果是，张杰在一个小时之内募捐到了20多万元。

　　“非理性流量”不仅是一直播的特例，而是存在于直播平台的普遍现象。

　　“我们签约了很多明星主播，他们与常规的主播不同。明星的档期很满，还会有很多突发状况。所以我们经常在直播前一天才能确定明星第二天的直播。我们就只能在数小时内，预估出直播流量和时间长短，准备扩容，有很大风险。”熊猫TVCTO黄欢介绍，“明星8点开播，7:45-8:10之间，房间人数从0飙升到10万多，上涨惊人。”

　　正是由于直播的这种特性，潜藏在各种直播软件背后的技术公司开始变得越来越吃香。

　　据界面新闻记者了解，一些原来做云服务的公司，以及流量分发的CDN厂商，甚至是BAT都开始介入这一领域，在这一轮直播“淘金潮”中，赚起了“卖水”的钱。

　　新兴云直播公司此起彼伏

　　6月30日，做存储起家的七牛将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旗下直播云产品面市，虽然这在业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在两个月前，UCloud云服务也刚刚发布了它的直播云产品。

　　原先从来没有染指直播业务的云厂商似乎都调转了船头。云厂商可以为创业团队降低相应技术门槛与资金成本，并且争取关键的、快速进入市场的时间窗口。

　　“我们能给客户提供一个打包好的直播API，帮他们省去了一大块儿的人力成本。”七牛CMO李婧说，“现在的直播环境嘈杂，我们要帮客户解决怎么推流、转码，又要有美颜、鉴黄这些功能。在前端，还得配适各种安卓手机的型号。我们全都帮他们做了。”

　　根据七牛的算法，如果直接调用七牛的API接口，能省下至少半年到一年的研发成本，这也是云直播更加轻量的竞争优势。

　　七牛原名“七牛云存储”，直到最近品牌转型，才更名为“七牛云”。成立于2011年，已经拿到D轮融资，是资本市场认可的一家云服务厂商。七牛CEO许式伟在一年前接受界面新闻记者采访时，曾强调过七牛在图片、音频等富媒体格式中云端的处理能力。但当时对于直播云，许式伟只字未提。

　　李婧介绍，“直播云这款产品开发了一年，并不是与原先的业务毫无关联。直播中是需要回放的。七牛的存储能力是在这里的，这个跟原有的云场景、和富媒体能力是有关的。”七牛目前共有300多家企业客户，其中包括熊猫TV和弹丸。

　　一段视频从主播端到用户端，基本可以分为三大主要步骤：“采集”、“推拉流”和“转码播放”。

　　由UCloud提供

　　主播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手机、App进行拍摄，这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采集”过程。采集的难点在于，目前手机市场型号多样，不同摄像头拍摄出来的画质效果千差万别，技术供应商在前端就需要做适配、降噪处理，以一个统一的码率上传到后台。

　　“你知道安卓设备有多少个奇奇怪怪的配置。这种情况下，供应商就必须自己做好配适。”声网CTO赵斌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他之前是YY的CTO，“没有做过大型智能机配适的厂商很难做这些。我们最初给安卓机配了4000多种不同的前端采集型号。”

　　采集完后是“推流”，就是把不同终端处理过的视频传输到服务器上的过程;“拉流”反之。推拉流效率是决定直播是否有延迟的关键。

　　UCloud华东区销售周积平向界面新闻记者强调了UCloud在节点铺设方面的特点。根据周积平提供的数据，UCloud在国内多地、亚太、北美均部署有近150多个节点。虽然没有传统的CDN厂商有动辄500个的节点数，但在内容分发能力上依然占有优势。保证了国际用户无卡顿的直播体验。

　　七牛、UCloud、声网等新兴的云服务公司看起来很完美：有些针对用户的解决方案、SDK研发周期短、且价格优惠。但直播App如果要选用这些技术平台，仍然会心有疑虑。

　　“直播领域新平台，用户量级小的时候是完全不显现的，大家都可以玩。当用户量级上升的时候一大堆的问题就全出现了。”斗鱼副总裁高翔接受界面新闻采访时说，“就会出现卡、延时、掉线各种各样的问题，打游戏也会有类似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传统CDN大厂商可能相对更有优势。

　　传统CDN厂商的新蛋糕

　　直播技术已经经历了几代变革，最开始的卫星直播，是非常繁琐的过程。需要卫星通讯技术、各种专业设备和转播车作为内容入口。

　　而PC时代的直播是以秀场模式为代表，已经默默发展有十来年了;到现在，移动端的直播发展到只用一台手机、一块屏幕、一个主播的脸，就可以撑起整场直播。

　　这个领域真正兴起是国外Twitch的出现，在它的带动下，国内直播大热。从本质来说，移动直播的兴起，是智能手机普及和流量成本降低的结果——慢慢地，人们能够负担起上传、下载的网络带宽。

　　然而从技术的角度来看，直播依然是一个高门槛的行业。它涉及跨时间、跨地域和跨载体，动辄百万级的并发直播、超低延迟和超大带宽的要求，对平台而言，技术研发、网络带宽和服务器成本缺一不可。

　　当高速网络变得愈加便利可及，直播的技术要求也在不断变高。以网宿、蓝汛为代表的传统CDN厂商，凭借CDN节点资源满足视频分发的要求，仍然占有优势。多直播协议、多码率支持技术变得习以为常。

　　直播App也将越来越多的钱投在带宽和技术成本上。

　　斗鱼副总裁高翔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现在斗鱼有1/3的成本是在带宽上;研发和人员成本又占1/3。

　　前YY执行副总裁曹津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给出了一个更高的比例，“以运营电竞直播比赛平台来说，目前宽带的成本大概占据整体运营成本的40%，内容费用包括版权、赛事和战队的成本占比在30%-40%之间，20%为公司的运营成本。有的公司还需要在推广上再付出20%左右的成本，做下来很烧钱。”

　　YY从做语音开始，在PC端就有自己的直播技术，从2008年到现在语音视频技术上有积累沉淀，而且YY最早在市场上许诺的一个条件是：不卡不掉不延迟，在视频上最先尊重的就是技术体验。

　　6月22日，在YY品牌升级发布会上，YY娱乐总经理周剑在谈及技术门槛时说，“分发有两种，一是平时量值的分发，也就是总量的分发能力;其次是短时间的分发能力，比如总量虽然支持50万人在线，但短时间内如10秒内涌入1万人还是可能会崩溃。”

　　终端的分发压力会很大，尤其用户量很多的时候，不少平台解决不好。根据欢聚时代2015年Q4财报，欢聚时代的带宽支出每月开销超过5000万元。

　　传统的CDN厂商在解决移动分发难题时，显然更有底气。

　　“80%的直播客户都在我们这儿。”网宿科技助理总裁孙孝思介绍，CDN厂商相对于一些新兴的云厂商有更大的客户量。

　　这些客户量是多年累计下的信任感，进而直接带来边际成本递减。网宿在全国步了500多个节点。高复用率使单个分发节点成本下降，一些新兴的云直播很难赶超。这是网宿经过十几年发展建立起来的相对竞争壁垒。

　　与传统IP地址为基准的推拉流方式不同，网宿在2015年推出了一种NGB调度系统。要知道，我们日常生活中所用的IP地址经常有虚假的现象。

　　网宿的这套新系统可通过实时判断节点机器性能、负载情况、网络情况等，建立分析模型，根据一定的算法，综合计算并给出最优节点IP，使用户实时向最优节点发起请求。

　　斗鱼副总裁高翔评价网宿提供的服务时说，“卡顿这个事情更要命，对于游戏玩家来说，卡顿不能有。这个事情必须由网宿来解决，我们和他们合作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在这个方向上的技术解决方案是行业领先的，很成熟，包括一些新技术(NGB等)也都是它首先推出的。”

　　相对于泛娱乐行业“配置型”的要求，游戏直播基本对延迟是“毫秒级”的要求。

　　类比视频行业发展。稍微早一点的时候，视频提供的都是高清以下的内容。画面标准实际只有480K，甚至更少的只有几百KB(很少会超过600K)。但现在平台竞争多了后，直播视频的清晰度要求也越来越高。

　　还是以斗鱼为例，基本都是1M以上的码流，基本上应该是在1M到2M左右，画面看起来才算“清楚”。这与视频的发展类似，普通到高清，都是用户的需求推动。

　　直播竞争到现在，技术体现价值的地方在于平台规模。

　　熊猫TV首席架构师杨武明认为，随着技术供应商增多，现在直播领域的技术门槛已经相当低了。写一个App，完成一个直播产品，满足十人、百人、千人的推流，并不是多难的事儿。但是，一旦流量达到一万人、十万人，技术的要求就上了一个门槛。

　　“熊猫TV最初接触了十几家CDN，各有特色。给到厂商测试的时候，我们给5G的带宽，基本约等于1%的流量，大多都能完成一个不错的效果;然后当我们把测试流量加大一点，加到100G，很多就扛不住了;我们一下测100G，他们直接就不行了。所以规模是检验的第一标准。”

　　现在的CDN厂商会有一个马太效应。客户多、起步早、做得好，马太效应会越来越明显。“比如，客户量大的CDN厂商需要在一些偏远地区或二三线城市增设一些节点。由此反过来形成新的优势。”在直播CTO王晨说。

　　BAT等大公司入场

　　在这场直播盛宴中，自然也少不了BAT和大公司的身影。只不过在技术力量的推动上，各方显出了不一样的姿态。

　　腾讯云是市场上最好的直播方案商之一，这得益于它的游戏背景。

　　龙珠TV华章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由于接受了腾讯的A轮投资，他们直接就采用了腾讯云服务，没有过多考虑。许多类似龙珠TV的游戏直播平台都直接选择了腾讯云。

　　2016年3月，斗鱼公布腾讯领投其最新一轮的融资，腾讯已经坐拥直播平台第一梯队。4月腾讯先后推出腾讯直播和企鹅直播两大移动直播平台，随后又在5月20号发布的新版QQ空间中，正式添加了直播功能。加上其之前推出的产品NOW直播、花样直播，已经收入囊中的龙珠TV、呱呱视频、齐齐互动，辉瑞近八年最大海外投资落定杭州。

　　艾瑞咨询报告显示，腾讯在游戏直播领域采用第一梯队双保险的策略，证明了游戏直播是腾讯不容失手的重要细分行业，要确保其对游戏衍生内容分发渠道的高度控制。

　　阿里云目前还没有推出明确的“直播云”这款单独的云服务产品，不过其整体云服务产品性能稳定。熊猫TV有部分业务也用了阿里云的服务器。

　　熊猫TV CTO黄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阿里云能够提供一站式的视频直播解决方案，将内容采集、上传加速、存储录制、码转/截图/水印、鉴黄服务、CDN分发及播放器等功能集为一体，提供给用户。”

　　百度云则更擅长在鉴黄、反恐等敏感问题上把关，这得益于它搜索的技术背景。

　　全民TV技术总监张云龙说，上述两项功能传统CDN厂商做得并不够。以反恐为例，百度云的做法是，通过抽取音轨的方式，将语音转换成文字，再进行语义分析和关键词识别。这是对传统图片抽取、识别方式的优化。

　　金山云也是玩家之一，金山云在游戏云领域有很深积淀，它在全国有四五百个节点，覆盖面广，今年拓展也十分迅猛。目前金山云所提供的云服务主要包括基础云服务、存储和视频云，其中视频云是主要产品线之一，也是今年重点研发的对象，之后在政务、医疗等领域也将陆续开展行动。

　　趣播CTO万磊介绍：“在流媒体领域给予趣播最多支持的是金山云。之前的视频卡顿时间在三四秒，现在基本上都在1秒之内。上云后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原来1000多人一个房间，现在可以容纳3000多人。”

　　BAT看似不可撼动。但是，相对于小的云服务厂商和CDN公司，BAT无法给客户提供更多、更加定制化的服务。在垂直细分领域也给了创业公司一些机会。

　　直播也在重复过去视频网站的发展路径。斗鱼高翔表示，下一步要和传统的网综进行合作。比如，6月25日，马东已经在斗鱼上直播过《饭局前传》;未来，斗鱼还将与湖北卫视等网综进行合作。而这也将带来新一轮的流量考验。

　　经过一番角逐，背后提供技术的服务商，终将经过新一轮的洗牌。

　　而对站在台前的各路直播平台，由于技术逐渐趋于同质化，他们要从无数同类中脱颖而出也变得更加艰难。